溫亦歡耳中一陣嗡鳴，眼前人影疊疊，幾乎站不穩。她想走上前去聽個仔細，可是兩條腿卻不聽使喚，牢牢釘在原地動彈不得。寧子夜只覺她的手驟然冰冷，整個人已魂不守舍，怕她突然出狀況，寧子夜所幸一把圈住了她。

“靜湖的最終流向並不是無望海，但湖底卻有兩個洞口，通往了無望海。五年前，魔族人正是在沈宮主提供的路線下，通過靜湖大封來到了無望海。當時這一幕也直接坐實了梨花山莊暗通魔族的罪名。”沈悱仍是想掙紮，拼死想阻止溫亦臣說下去，溫亦臣微笑著一腳踩斷了他的肋骨，語氣卻更緩了，“那時我懷著必死的心去封印無望海，流瀉的魔氣暫時壓制住了源源不斷的魔族人，是以所有人都當我身死，封印成功。根本無人懷疑大封的真假。無望海海深千丈，當然不會有人去底下探個究竟。沈宮主，你當年的思慮可謂毒辣又嚴謹，根本無一絲破綻可尋。”

沈悱在他腳底下動彈不得，沈霆光死死盯著他一言不發，門下弟子雖已結陣，但卻不敢妄動。

“可你千算萬算沒算到我會以生魂封印無望海大封，若是封印不成或是魔族人仍源源不斷湧出，梨花山莊豈非坐不實罪名？於是趁著我流瀉魔氣暫時壓制住魔族人的這個當口，你火急火燎地命你這位大弟子沈悱，趕回了靜湖，急急重封入口。”

溫亦臣每說一句，眾人的臉色便驚上幾分，雖都跟著溫亦臣的話思考著，但面部表情卻活像集體中了風。

高仰止抓住了溫亦臣話中的疑點，反駁道：“百年來，封印大封向來不是一件小事，鎮邪峰、南疆兩處大封，哪次封印不是耗費了仙門諸多心血？單憑沈公子一人如何能辦到？”

溫亦臣看向了高仰止，微笑道：“他確實辦不到。淩霄宮暗通了魔族，兩者早就達成一致。魔族幫淩霄宮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醜事，而作為代價，淩霄宮需要保留靜湖這一大封。真是可笑至極，沈宮主，我發現你似乎一直有與虎謀皮的自信。五年前，我封印了無望海，若無望海不平息，靜湖遲早會暴露。於是，為了不讓你們的陰謀出現破綻，魔族人需馬上撤離，且永遠不可再出現。”

“你也不看看魔族人是什麽脾性？他們如何肯放棄這一自由出入人界的入口？最後只得由你出面，為了不驚動仙門，你賠上了一身的修為封印靜湖。你本就被我師尊重創，再加上這一出，根基盡毀，幾乎身死。這幾年靠著無數靈藥才能殘喘至今。”

溫亦臣看著他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你害人害己，無非就是貪婪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！匹夫無罪，懷璧其罪！梨花山莊何其無辜？我的師尊與一眾師弟師妹又何錯之有需要賠上性命？”

溫亦臣踢開了沈悱，一步步朝沈霆光走去，“德不配位，你也配稱仙門第一人？”

高仰止對梨花山莊一脈深惡痛絕，猶自不信，“口說無憑，溫亦臣你不過就是想報仇才編了這些瞎話！”

溫亦臣看向了他，神色一厲，化掌為爪，隔空一抓，下一刻高仰止便大呼小叫地朝他撲了過去。溫亦臣抓起了高仰止就往靜湖裏丟去，“信與不信，你下去看看便知。”

高仰止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，“噗通”一聲掉入了靜湖，靜湖中的魔族人紛紛閃身避讓。慣性太大，高仰止幾乎一沈到底，須臾，湖面上一陣波動，嚇破了膽的高仰止連滾帶爬地上來了。他渾身濕透，一上岸便大口喘著氣。他終於不敢再說一個字，看向沈霆光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。

看著高仰止這副驚恐欲絕的樣子，眾人心中皆是抖了一抖，難道……第三個大封真的在靜湖？！

情形突變，沈忱卻仍是沒有放棄掙紮，她攀咬道：“溫亦臣你不要血口噴人！若一切都如你所說，今天你與這些魔族人如何會破出大封出現在這裏？我師尊總不會閑來無事去解封吧？你到底使了什麽詐！”

溫亦臣卻笑了起來，他看著沈忱搖了搖頭，“靜湖大封確由你師尊解封，至於原因，你不如去問問他？”眾人齊齊看向了沈霆光，只見他雙目充血，神色卻是奇異的平靜了下來，似乎溫亦臣說什麽他都不會在意。

“你的這位好師尊，為了扣下亦歡，早與雙聖子暗通了款曲。他想故技重施，讓雙聖子出現人界並嫁禍亦歡。待雙聖子成事後，必須馬上逃脫，於是他親自打開了靜湖大封，好方便雙聖子事發後逃離。”說到這裏他冷笑了起來，轉向了沈霆光，神情暢快至極，“這幾年你確實行事非常謹慎，無論我如何誘導你都不肯動大封。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？終於騙的你開了大封。”

溫亦臣一震衣袖，朝淩霄宮走了過去，“看來你對雙聖子的身份一點都沒起疑。不過，早在四年前，你的這位好盟友便命喪我手了。如今他的頭顱可還懸在魔族城內呢。”

淩霄宮的弟子大都不知道其中曲折，如今聽溫亦臣說來，一個個臉色都如喪考妣。也有性情執拗猶自不信的，仍手持長劍擋在了沈霆光面前。

一直未說話的沈霆光開口了，他看著溫亦臣笑了起來，“溫亦臣，可你是魔族人啊。你不要忘了，五年前就是因為你突然暴露的魔氣，梨花山莊才會招致滅門！你就是罪魁禍首！是你害死了你師門的所有人！若沒有這一契機，我還真找不到機會下手。真是多謝你了——梨花山莊的首席大弟子！”

他的語氣極盡嘲諷，溫亦臣的臉色沈了下來，這確實是他的錐心之痛，如今還被沈霆光赤.裸.裸地拉了出來放在腳下踩，溫亦臣面容黑氣上浮，渾身殺意噴薄。他走進了沈霆光，一腳踹開了他身前的弟子，隨即一把拎起了他，“沈霆光，你還真是急著見閻王呢。怎麽？想激得我殺了你好保下你的這一眾弟子？”

見目的被揭穿，沈霆光臉色一變，語氣終於不覆剛才的平穩，“你想幹什麽。”

溫亦臣卻放下了他，目光狀似無意思地往淩霄宮弟子間一瞟，隨即一把拎出了人群中的一位弟子，毫不猶豫地打出了一團魔氣洞穿了他的心臟。此舉在瞬息間完成，眾人只當他是無意間抓的人，寧子夜卻知道不是，這位弟子，正是五年前一路從客棧追殺他們至南嶼深林的人。溫亦臣此次，是準備好好清算一番了。

溫亦臣：“清宣，追魂索。”

隨即，一位淩霄宮弟子出列，從懷中掏出一只乾坤袋遞給了溫亦臣。

此舉太過驚悚，沈悱不可置信道：“華清宣！你在做什麽？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果然又是忙出翔的一周，幸好假期有存稿！

下章可能有個小匕首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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